数据战争或再起狼烟 菜鸟丰巢“6·30”再临大考

　　本报记者高江虹实习生魏孙媛北京报道

　　导读

　　由于双方分歧过大，至今仍然无解，按6月3日约定，双方暂时的合作将于6月30日晚间结束，7月1日或会再度中断数据对接。

　　距7月1日只剩两天，有根弦绷得很紧——1日零点就是那个关键的时间节点。

　　弦的一端是菜鸟网络，另一端是丰巢。很熟悉的一幕吧？6月1日零点，菜鸟与丰巢互断数据连接导致的风波还未全部消散，如今风险又将袭来。

　　21世纪经济报道从接近丰巢的人士获悉，在国家邮政局的协调下，自6月3日起，菜鸟与丰巢就续约合作再度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谈判，谈判期间，双方恢复了曾闹出巨大风波的数据接口。然而，由于分歧过大，至今仍然无解。按6月3日约定，双方暂时的合作将于6月30日晚间结束，7月1日或会再度中断数据对接。

　　“6·30”大考

　　故事源自6月1日凌晨。由于合作到期，菜鸟与丰巢间的数据接口被切断，造成从6月1日起，快递员投递到丰巢柜子里的包裹没有了物流信息，消费者也收不到信息反馈。

　　双方原本的合作很简单：菜鸟提供消费者手机号给丰巢，丰巢反馈快递出入柜信息，丰巢网点推送快递柜物流信息给菜鸟。据悉，淘系订单在丰巢中约为每天200万件。

　　照理说，这不是一个很大的事件，以目前中国快递市场平均每日约一亿件业务量计算，受影响的丰巢智能柜里的包裹量不过200万件，占比很低，但由于顺丰介入，双方的争战多了火药味。

　　6月1日下午，菜鸟发布声明，称顺丰于1日凌晨突然关闭对菜鸟的数据接口，到当天中午，顺丰停止给所有淘宝上的包裹回传物流信息，造成淘宝上顺丰包裹的物流详情无法正常回传，商家无法确定买家是否已经收货，买家也不能跟踪商品的实时信息。顺丰关闭对菜鸟的数据接口正是因为丰巢，顺丰认为菜鸟是有针对性地封杀丰巢，借此施压获取丰巢里非淘系平台的数据。

　　随后双方隔空互怼了一天，关闭数据借口的原因也各有说辞，大多聚焦于数据安全上，但在中国快递咨询网首席顾问徐勇看来，数据安全是借口，核心在于各方对数据信息的使用没有形成规则。

　　顺丰出手，加上后来网易、京东、腾讯等公司站队，让一个智能柜数据接口事件愈发复杂，国家邮政局紧急出手，6月2日晚召集菜鸟和顺丰公司高管约谈，随后双方同意搁置分歧，恢复合作。随后的6月3日，不仅顺丰数据接口与菜鸟实现对接，丰巢也恢复了与菜鸟的合作。

　　然而各方很清楚，双方的合作基础仍然脆弱，一个月谈判期如达摩利克斯之剑一直悬在菜鸟与丰巢头上。双方有可能谈成合作吗？

　　6月3日以来，21世纪经济报道一直寻求与菜鸟网络方面沟通，希望了解双方合作崩盘的真实原因，但是菜鸟方面没有回应。不过按照菜鸟总裁万霖6月2日下午的声明解释，丰巢快递柜和菜鸟数据对接后，一直大量调取淘宝用户电话号码等信息，并超出合理使用范围，存在严重安全隐患，是此次事件的核心起因。

　　但丰巢方面的说辞却是另一副样子，丰巢方面曾向21世纪经济报道解释，双方切断数据接口的原因是在今年续约谈判中，菜鸟提出所有快递柜信息的触发必须通过菜鸟裹裹，取件码信息无条件给菜鸟，丰巢需要返回所有包裹信息给菜鸟（包括非淘系订单）。丰巢难以接受以上条款，因而，菜鸟以数据安全为由停止与丰巢合作，并在6月1日0点下线丰巢接口信息。

　　徐勇认为，双方焦点并非客户信息安全，而是丰巢数据中非淘系平台的订单量，如菜鸟掌握了其他如京东、唯品会、网易等使用丰巢平台的数据信息，则可从中了解整个电商市场中各家订单占比情况。“但这显然触动了丰巢底线。”徐勇认为，因为双方对数据的使用没有规则，导致最终谈崩，一个月的谈判期，显然就是要让双方谈规则问题。

　　谈崩的话谁伤更重？

　　6月28日下午，21世纪经济报道再度联系菜鸟网络与丰巢，希望获知谈判进展，双方均沉默以对。菜鸟网络公关人士表示，目前没有更多信息。

　　接近丰巢方面的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菜鸟的要求超出了合理范围，丰巢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双方这个月的谈判很可能会再度不欢而散。

　　而接近菜鸟方面的人士则认为，这是一个商业合作谈判，谈成或谈崩都算正常，重要的是不会影响快递员和消费者。他指出，丰巢与菜鸟的合作才一年，在此之前丰巢没有菜鸟的协作也一样过得好好的，并发展壮大起来。

　　“没那么简单。”有物流人士向记者表示，如果谈崩了，对丰巢的业务伤害很大。目前使用丰巢智能柜的业务有六成来自通达系快递员，而且大量业务均来自淘系订单。由于从去年底开始隐私面单在快递业推行，今年5月中旬，菜鸟联手EMS、百世快递、中通快递、申通快递等，共同推动使用“隐私面单”，将面单上用户电话号码的中间四位用符号*代替。同月顺丰也宣布试点新版“丰密面单”，除隐藏姓名、电话等敏感字段，客户的地址信息也用编码代替。

　　淘系订单通过菜鸟平台的数据输出会更加隐秘，因而末端快递员将无法获得淘系用户信息，包括触用智能柜最重要的电话信息，所以如果丰巢与菜鸟切断数据接口，快递员将很难再将淘系包裹派发到丰巢智能柜，用户也很难再使用丰巢。

　　这对丰巢来说，不啻为重大打击。正因如此，顺丰当初不惜与菜鸟撕破脸力挺丰巢。

　　丰巢于2015年6月6日由顺丰速运、申通快递、中通快递、韵达货运、普洛斯领航共同投资创建，初期投资额5亿元，顺丰持股35%。随后2016年和2017年丰巢经过两轮融资，目前估值达50亿元。

　　丰巢官方数据称，目前丰巢完成了超过70个大城市、逾5万台柜机的布局，合作国内知名物业集团超过200家，日均承接超过300万件包裹派送，同时服务80万名快递员、5000万消费者。

　　菜鸟也并非没有损失。徐勇认为，由于目前快递日均业务量已超过1亿件，今年还会更多，快速增长的包裹量让末端揽收压力巨大，智能柜可显著提升物流效率，并大大减轻快递员工作负荷及提升派件效率，广受快递员欢迎。而在众多智能柜中，丰巢智能柜使用效率最好，也最受快递员欢迎，如切断丰巢数据，不让快递员使用丰巢，无疑会影响不少快递员的工作，对消费者来说也是伤害，将极大损害菜鸟商誉。

　　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是，记者从可靠渠道了解，菜鸟网络曾于今年年初试图参股丰巢，当时丰巢正进行A轮融资，但被丰巢拒绝。据称原因是菜鸟网络提出“同股不同权”，要求获得更大话语权，而丰巢股东经过商议，认为应该坚持“同股同权”。最终丰巢A轮融资新增的8名新股东中，菜鸟并未位列其中。融资案于3月10日完成，巧合的是，正是从3月起，丰巢与菜鸟重新谈判合作，最后谈崩关接口。

　　菜鸟迅速找了另一个智能柜合作伙伴，6月8日晚，智能柜市场规模第一的速递易母公司成都三泰控股发布公告称，继中国邮政和复星之后，新增与菜鸟签订初步合作意向书。6月28日，三泰在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后发布公告称，重大资产重组还在谈判中，双方在价格、股比等问题进行磋商。

　　（编辑：陆宇，邮箱：luyu@21jing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