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与无线通信产业之战

　　2018年12月19日

　　作者：吉姆·麦格雷戈 (Jim McGregor)

　　随着苹果与Qualcomm专利诉讼愈演愈烈，整个无线通信产业也面临前途未卜的局面。

　　在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对Qualcomm公司)展开调查，以及中国、德国和美国等地的多个法律诉讼将在未来几个月进入庭审程序之际，苹果和Qualcomm之间的专利战正在持续升温。

　　然而，铺天盖地的各种言论和新闻报导却掩盖了真正的问题所在以及其间的利害关系。事实上，真正的问题是知识产权的许可模式以及与无线通信产业的专利费率。而这将影响投资和创新的步伐。

　　这不仅仅是与Qualcomm之间的战争，更攸关整个无线通信产业。作为一家领先的创新公司和专利许可商，Qualcomm既不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被苹果列为打击目标的公司。

　　专利代表知识产权。在许多情况下，知识产权被企业牢牢掌控在受众作为自身的一项竞争壁垒，不会许可给其他公司。如果有一家公司侵犯了知识产权，持有人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寻求赔偿或采取其他行动。

　　在有些情况下，知识产权持有人选择无偿将其IP提供给任何人使用，采取这种做法，通常是为了建立开源硬件或软件标准。而在其他情况下，知识产权持有人会选择将IP许可给价值链的特定部分，或者在可能的情况下，许可给价值链的所有部分。

　　在半导体产业中，IP通常由持有人许可给半导体供货商。然而，在无线通信产业中，IP被许可给ODM或OEM厂商，其中主要是许可给包括智能手机以及汽车等在内的终端设备制造商。

　　这种许可模式由爱立信、摩托罗拉和诺基亚等早期无线通信产商开创。这种许可模式过去将创新推动了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目前无线通信产业经过多年的发展已与其发展初期不可同日而语。

　　目前的只能智能手机平均使用到高达数百万项专利，从用于通讯的无线通信网络技术到手机上运行的用户接口和应用程序App等不一而足，。

　　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模式让所有人都可以在当今世界最流行的计算和通讯平台上进行创新。以半导体产业为例，这一模式让任何半导体公司都可以进入市场，而不必担心知识产权持有人和/或竞争对手采取报复行动。

　　在智能手机发展初期，德州仪器(TI)是当时移动片上系统(SoC)领域的领导厂商之一，同时期还有十几家半导体公司正积极进入这一市场。随着时间的推移，诸如英特尔、飞思卡尔、英伟达和德州仪器等众多公司陆续退出了该市场。与此同时，联发科技和众多中国初创公司则开始进入市场。此外，包括苹果、华为和三星这三家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机厂商在内的OEM厂商，也开始自行设计SoC。

　　同一时期，移动SoC的性能已接近PC处理器，无线通信接口(interfaces)的性能已经可媲美甚至超越有线接口。与此同时，由于整合了新技术和应用，智能手机已成为全球一半以上人口用于拍照、录像、玩游戏、看影片以及进行电子通讯和社交的主要终端。当前在用的智能手机数量甚至超过全球人口总数。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一独特许可模式带来的直接创新成果。

　　苹果从这一模式中受益匪浅。虽然苹果可以说是技术创新者，尤其在终端和平台设计领域;但是，苹果是智能手机市场的后来者，并没有自己的无线通信技术。与众多科技公司一样，苹果更希望自己能掌控其使用的所有技术——这正是我们常说的“非自主发明综合症”(NIH)。随着时间的推移，苹果已经开发或大举收购了众多IP和技术，但对于无线通信产业中的核心无线通信技术，苹果始终不是一个主要的贡献者。

　　这一核心技术被许可给终端制造商使用，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称的标准必要专利(SEP)，但还有高达数百万的其他非标准必要专利也影响智能手机的规格和功能。SEP知识产权持有人同意以公平、合理和非歧视(FRAND)条款许可此类技术。至少，终端制造商必须取得SEP许可，而且可能还需要向知识产权持有人取得其他非关键专利的许可。

　　苹果的问题在于该公司通过其合作伙伴来支付IP许可费用，尤其是SEP。根据研究机构Tirias Research的估计，苹果为每台iPhone手机付给所有IP持有人的数百万项专利的使用费用少于20美元。这意味着这些公司为这些成果所投入的高达数十亿美元的研发费用却只占据了iPhone X成本的不足2%。此外，虽然整体专利池在不断扩大，但费用占比则随着时间的累积一直在下降。

　　苹果只要将IP成本每压低1美元，就可以为公司的年利润额外增加2亿美元上。苹果也正在向全球各地监管机构提出申诉，以寻求改变许可模式，要求将半导体IP许可费用推给芯片供货商来承担，而非OEM厂商。(值得注意的是，苹果并非唯一一家寻求此项改变的OEM厂商。)

　　此举可能会迫使所有IP持有人直接许可给智能手机价值链的特定部分，而不是集中在终端许可。总之，许可费用的显著降低以及许可模式的改变，可能会对无线通信市场带来巨大影响。

　　专利许可费是长时间以来由市场决定的，并且一直以来跟随市场变化。试图通过向监管机构或市场施压降低苹果和其他行业参与者需要支付的许可费费率，可能会对未来的研发投入产生重大影响。

　　而许可模式的变化很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影响。如果每个IP持有人都从价值链的每个环节寻求许可/专利费，那么智能手机的平均成本将比现在高出数倍，并且可能在价值链的各个层面打击新厂商进入市场的积极性。整体而言，这将会阻碍创新，并可能因终端定价以及对新技术的使用和获取费用等方面伤害消费者利益。

　　在过去的几周，美国联邦地方法院法官高兰惠(Lucy Koh)做出初步裁决，要求Qualcomm必须向其他芯片产商许可，即便全球其他政府机构都赞成维持目前的许可模式和许可费用。这一裁决最终可能会通过与FTC的协议或上诉而被推翻。

　　为应对这一监管打击，Qualcomm已提交专利侵权诉讼，并在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和中国法院的判决中获得胜诉，之后中国政府颁布禁令禁止大部分现有iPhone机型进口。不过，以上裁决也可能在上诉时被推翻。

　　然而这些裁决及其对于两家公司造成的潜在业绩冲击很可能促使双方在未来几个月内就纠纷达成和解。因此判断最后的结果还为时尚早，无线通信产业的命运依然悬而未决。